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加速演进,以科技为核心的国际竞争日趋激烈。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人才是实现民族振兴、赢得国际竞争主动的战略资源”。培养和造就一大批具有国际水平的战略科学家,是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的主要标志,是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重要引领与支撑力量。
战略科学家的特质与类别
战略科学家是科学帅才,是国家战略人才力量中的“关键少数”。2021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人才工作会议上指出,“要坚持实践标准,在国家重大科技任务担纲领衔者中发现具有深厚科学素养、长期奋战在科研第一线,视野开阔,前瞻性判断力、跨学科理解能力、大兵团作战组织领导能力强的科学家”,对战略科学家的特质作出明确表述。
学者也从多个角度和层次对战略科学家进行了剖析。如郭铁成认为战略科学家是能够提出和解决全局性、根本性、前瞻性的科学问题,攻克经济、社会发展和国家安全的重大科技难关,提出科技未来发展方向、发展思路和发展重点的科学家。吕科伟等认为战略科学家有四个层面的典型特质:一是战略站位上,心怀 “国之大者”,具有家国情怀;二是战略前瞻上,有洞察力,看得远;三是战略布局上,有判断力,把得准;四是战略实施层面,有领导力,带得成。谭红军等强调战略科学家要具有跨学科知识素养。
总结来说,战略科学家的必要特质是具备战略思维、家国情怀和学术胸怀,典型特质包括卓越的学术水平、前瞻的判断能力、综合的跨学科知识体系、优秀的组织领导能力、丰富的科研实战经验等。具体可分为三类:一是具有战略性谋略,能够把握世界科技大势、研判科技发展方向;二是在科技创新中,取得突破性、具有引领性和导向性的科研成果,在国际科技界具有权威影响力;三是在某一领域或行业发展中,能够突破核心关键技术或完成颠覆性技术创新,显著提升领域或行业竞争位势、抢占领域或行业制高点。
战略科学家的发现识别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人才工作会议上强调,“要坚持长远眼光,有意识地发现和培养更多具有战略科学家潜质的高层次复合型人才,形成战略科学家成长梯队。”
当前,我国在新兴技术和产业领域并未与国际先进水平形成太大的代际差距,部分领域如5G、量子通信等处于国际领先水平。加快缩小在新兴领域的差距并形成先发和领先优势,更凸显了战略科学家的重要性。要把发现识别战略科学家作为一项重要的基础性工作予以高度重视。
传统的人才评价理念根深蒂固,难以综合考量人才的学术水平、战略思维、知识体系、领导能力等显性特质以及家国情怀、道德品质等隐性特质。在战略科学家发现和识别工作实践中,要探索科学有效的战略科学家发现识别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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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自下而上的举荐推荐机制
我国在科研项目、人才计划等遴选评价组织实施过程中,不管是量大面广的普适性遴选,还是聚焦重大的高层次遴选,通常采用回避“存在利益关系”的同行评议方式,以在科研工作中没有太多交集或了解的专家进行投票或评分来识别遴选优秀人才。
战略科学家的特质决定了其发现识别要突出实践考证,突出潜质评估。因此,除了传统的自上而下的行政管理部门组织同行专家评议方式,还要探索通过自下而上更多地发挥科学家共同体和用人单位的自治作用。
在国家重大科技专项、重点研发计划等国家科技任务开展和国家实验室等国家科研平台建设中,在国家科研机构、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科技领军企业等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科技创新活动实践中,通过一线专家举荐、平台或单位推荐等自下而上的方式,赋予科学家共同体和用人单位更大的自主权,建立战略科学家同行认定和组织决定的有效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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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大数据挖掘分析评价方法
充分利用信息技术优势,建设战略科学家信息平台。稳定支持一批战略研究机构和团队,开发大数据人才信息挖掘手段,从政治素养、学术胸怀、科研活跃度、同行影响力、实战经验、团队带动力等维度建立战略科学家分析评价体系。针对重点领域、重点范围,开展全球战略科学家动态跟踪监测,为国家重大平台建设遴选顶尖人才和急需紧缺领域靶向引才提供专业化、基础性的信息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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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战略科学家遴选专项计划
从具体工作抓手来说,可考虑将现有国家和有关部委层面人才计划中的最高层次项目整合提升为战略科学家专项计划。依托国家高端科技智库等专业机构,围绕特定领域定期开展战略科学家遴选。可以在急需紧缺领域先行启动试点工作,面向人工智能、量子、脑科学等新兴领域和基础材料、核心设备等 “卡脖子”环节,面向全球识别遴选一批国内外同行公认的具有突出成就、有潜力成为世界级大师的科学家,并以其为核心吸引集聚全球优秀科研人员、博士后、博士生等各层次人才,逐步形成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人才高地。
战略科学家的培养造就
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建设世界科技强国,要把战略科学家梯队建设、世界战略科学家争夺作为重中之重。坚持引育并举,集中优势资源和力量,以战略科学家为核心汇聚形成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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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支撑
从美国、日本、德国等世界科技强国建设经验来看,高层次科研平台是吸引集聚全球战略科学家的重要载体,包括研究型大学、国家实验室、国际研究平台、头部企业研究院等。
比如,美国汇集了斯坦福、哈佛等一流研究型大学,谷歌、英特尔等众多跨国公司以及劳伦斯伯克利等一批国家实验室,吸引了世界各国留学生和优秀人才前往美国学习交流,使美国逐步成为世界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
再如,日本文部科学省设立了“世界顶级国际研究中心计划(WPI)”,陆续在原子分子材料、数学物理联合宇宙、细胞物质整合、免疫学前沿、纳米技术等领域建立了世界顶级国际研究中心,给予10-15年的稳定支持,既营造了潜心致研氛围,也吸引了一批世界一流科研人员。又如,德国马普研究所,德国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共同为马普研究所提供超过70%的稳定机构拨款,使马普研究所成为世界各国科研人员交流合作的重要平台。
要基于全球视野和国际化目标,打造凝聚和培养造就战略科学家的高层次科研平台,创新科研平台建设管理模式。
建立机构稳定支持机制。对承担国家重大科技使命的国家科研院所、国家实验室等机构或平台,以增加机构稳定支持为抓手,强化机构国家使命导向和人才汇聚载体作用,增强机构在科研方向选择、人才队伍建设、国际化拓展等方面的主动谋划和作为。
扩大开放创新。鼓励高校、研究院所、国家级科研平台开门办科研,不设置论文、项目、职称、户口、编制等门槛,以能力和需求为牵引,面向企业疏通“双聘”导师、兼职兼聘、合作办学、实验基地等政策落实中的堵点,面向全球通过岗位聘用、项目合作、访问交流等方式吸引优秀科研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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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牵引
有组织科研是培养造就战略科学家的重要途径,创新科研组织方式才能让战略科学家有用武之地。当前以竞争性项目为主的科研组织方式,在有效激发科研人员创新积极性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科研队伍呈现出“散兵游勇”的状态。美国“曼哈顿”计划,日本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计划,我国“两弹一星”“北斗导航”等,都是通过有组织科研打造了一批战略科学家的成功典范。
要以人为核心创新科研选题形成、遴选和科研任务组织实施机制。
实施战略科学家负责制。在国家和行业部门重大科技项目中,启动战略科学家负责制试点。转变依靠专家评审的立项和评估机制,探索“点将”“招贤”“举荐”“揭榜”“赛马”等多种方式,实行战略科学家全权负责制,赋予其在选题方向和技术路线确立、科技资源整合配置、人才队伍组建等方面的充分自主权,根据任务性质和特点给予量身定制的特殊支持。
实施战略科学家探索专项。聚焦人工智能、量子信息、5G等贴近市场的技术领域和深海、深地、生命科学等前沿“无人区”,充分发挥战略科学家把方向、判大势的作用,支持以战略科学家为核心,开展自由探索和原始创新,积极开辟新领域新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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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引领
有学者对全球公认的战略科学家群体特征做过系统研究,研究结果表明,战略科学家群体有一个共同特点,普遍接受过世界顶尖的高等教育,大多都有在世界顶尖高校和知名科研机构跟随世界级大师进行学习或者工作的经历。因此,战略科学家梯队的培养,要关注有潜质的青年,要加强世界级大师的引领。
开展精英教育。通过“强基计划”等专项计划,面向中学生和大学生定向招收与培养一批有志向、有兴趣、有天赋的青年学生,由学科或领域内知名科学家担任其导师,教学与科研并行,因人施教,让这些优秀青年在最有创造力的年龄开展最有创新性的科研活动。
加大科技人才国际化培养支持。建立人才海外培养培训专项,政府、学术组织、科研机构等积极创造机会,推荐和支持优秀科技人才,特别是青年人才,到国际顶尖高校和知名科研机构进行深造学习,增加其跟随世界级大师学习、交流和工作的机会。
04
使命锻造
战略科学家的学术能力、战略思维与情怀素养等,不仅需要在科研主战场上锻造,也需要在科技管理决策和产业发展实践中不断历练与提升,站在国家的角度、站在社会的角度去思考科技事业发展。因此,以国家使命为导向建立战略科学家参与国家科技决策的有效机制,是培养锻造战略科学家不可忽视的重要途径。
建立科学顾问制度。在科技战略规划制定、重大科技项目开展、重大科研平台建设等重大科技决策中,明确战略科学家在科技咨询和决策中的职、权、责,形成战略科学家咨询论证、建言献策的规范化流程与决策咨询制度。
建立战略科学家与企业的沟通交流机制。通过建立战略咨询委、常态化专题会议等方式,以行业管理部门为依托建立战略科学家与科技领军企业的沟通交流机制,贴近市场需求凝练和解决产业发展关键科学问题,提高我国技术创新和产业发展的国际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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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营造
战略科学家的成长需要有良好的创新生态滋养,需要有符合科研规律和人才成长规律的人才制度体系支撑,最根本的是营造科研人员心无旁骛潜心科研的环境。
建立基于岗位的人才评价激励制度。人才评价顽疾难破,根本原因在于评价体系设计对于机构使命、岗位职责的体现并不充分。进一步完善现代科研院所制度和研究型大学管理机制,以国家目标和机构使命为牵引,完善岗位设置,人才考核、薪酬、荣誉等与岗位职责相匹配,不与“帽子”、职称、奖励、项目等挂钩。
建立有国际竞争力的薪酬体系。不仅在薪资总量上努力与国际接轨,还要优化薪酬结构。对于从事基础研究、公益研究的科研人员,建立基本工资占薪酬主体的收入制度,不用靠争项目来增加收入,保证战略科学家能够专心致研。